郑一涛微小说之四十五于广州,把悲伤看透时。
因为我家的那只狗,它来的时候名叫小黑,后来我把它改成了小欢。它会看我的脸色,通灵的厉害,我写字画画,它有时会趴在一边,偶尔看一眼,呼呼睡去。醒过来它会绕着我铺在地上的字画走,生怕踩到。它明明就是一懂事的孩子,我骂它一句,它就夹着尾巴向我陪小心。但它毕竟有狗的身体,难免犯贱,发起脾气很凶,不知道什么习性,敢同大狗打架,不要命似的。
我离开它半年了,见不到我和我儿子,或许它感觉生活中少了什么,以至于生无可恋,竟然得了癌症。昨天是清明节,它离开了人世。我因此想到了狗的世界,如果作为宠物,它根本是人在一起的,那种没有伙伴的日子怎么过。况且作为一条母狗,我们还不许它与公狗交配,许多次的避孕失败,它就能给我生出一窝狗孩子,让我的空间成了狗窝。
在我离开它的半年里,它一定知道,它与我的缘分己尽,它能帮我们的已经帮了。而我早知道它是一神犬。所谓神犬,是它身上有不属于它的东西存在。从某种层面上讲,它是代表了一种力量到我家的,它的眼神亦正亦邪,所以我有时还非常提防它。所以我得告诉养狗养猫的,你们要注意观察它们的眼神。
而我观察它的眼神,是一种把悲伤看透时的眼神。也许它有神的思想,却只是狗的身体,一身皮毛裹着什么样的灵魂,谁知道呢。看了它的眼神,我恍然大悟,原来许多人的眼神比不上它。把悲伤看透,试问有几人做得到。
而我是一个天生不会悲伤的人,因此我才是一个天才,而不是别的什么。我与它可以合谐相处,是因为我能理解它的眼神,生而为狗,却无法忘了前生是一美女或者财主,因为宿命,它竟然无法忘记过去世。我想我不是瞎说,当然不仅仅是狗,我所认识的几个人,都有这宿命的能力,这是人生悲伤之所在。好比有人跟我做了几生几世的夫妻,我不知道,她知道。好比有人跟我有杀父夺妻之佷,我知道,他不知道。但是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呢,所以我希望它下次投胎一定要喝孟婆汤。
况且,这一只狗,如果把悲伤看透了,它一定是去天上了,而我要是死了,会是二郎神什么的。
我不喜欢有人故作悲伤,前一秒为它的死而悲伤,后一秒就感觉是一种解脱。其实生而为狗,除了灵性受限,不能如我一般享受艺术运动的快乐,其它的也不错,少了人生中的大麻烦,比如无须考虑升职按揭买房之事,多认识几只公狗也无道德压力。
所以这一只狗,看透了人间的悲伤,走了。